贵人做出西子捧心的模样:“姐姐真是无情,当年西子湖畔叫我小郎君,今日却道我是谁。”
西子湖畔?
小郎君?
我想起来了,那是四年前,我晚上偷溜出去玩,遇到一场伏击。
一帮侍卫被黑衣人追杀,护着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节节后退。
我看少年长得俊,不像坏人,于是让家丁驾车冲散黑衣人。
“小郎君,上来!”
少年当机立断,竟真的跳上车。
把他送到官府报了案,我就被父亲拎回家中,连姓名都未问。
没想到竟在京城重逢。
更没想到的是,他竟是当朝长公主的独子,赵子英。
他目光灼灼地盯着我,生怕“救命恩人”跑了。
“我曾派人去苏城找你,却一点音讯都没有。”
“原来,你到了京城。
这回可不能再跑了!”
这眼神,若不是知道自己此时丑到了家,还以为是看上我了。
而我盯着他,缓缓露出久违的笑容。
我的生意合伙人,找到了!
我让掌柜在布庄旁边租了个小院,暂住下来。
两日后,父亲的急信送到,说他要找时间亲自上京,打我三十大板。
这……倒也不必。
我的眼泪憋了回去。
随信而来的,还有千两银票。
知我者,老父亲也,我立刻大手一挥,买下城中心最繁华路段的铺子,加紧装修。
待到第十日,宋玉澜登门。
原本的玉面郎君,如今胡根未尽,眼眶乌黑,似乎几日未睡。
想来,这几日颇多烦忧吧?
只不知那秦惜黛,还能不能如愿做上状元夫人。
“杜云倾,为了这个破院子,你就答应给人做外室?”
他脸色阴沉:“你现在求我,我可以让你住到正院……闭上你的狗嘴,这是花我爹钱租的。”
他似是意外,又似松了口气:“你回杜家了?
岳……杜老爷不是说,若你回家,定打断你腿?”
“不劳费心。”
“从商毕竟是低贱之事,对如臻不好……”我懒得搭理他,一摊手:“银子呢。”
他目光微暗,从袖子里拿出一张百两银票,放到我手上。
轻飘飘的。
又重若千斤。
收了它,便是恩断义绝。
他却不走。
“我不欠你了。”
宋玉澜轻轻吐气,似做了平生最大的让步:“你回来,和阿黛,做平妻……”我气笑:“你吃耗子药了?
做的什么春秋大梦!”
“我派人问过,你确实是摔下山崖,才早产生下如臻。”
“我也拷问了下人,确实,有收到你十几封来信,被阿黛烧了。”
他艰难地道:“是我,错怪你。
我那时对你凶,也只是想让你低个头、认个错……”如此简单的事,却受人蒙骗,今日才查清楚。
然后还想施舍我“平妻”之位,为自己的良心积功德?
死去吧你!
我把他轰出去。
日子变得非常忙碌,新店、旧店问题无数,等我一一解决。
如臻学业不能耽误,我四处寻访名师。
好几个黄昏,我倦到极致,拖着残躯回家,看到门槛上放着点心盒。
我最爱吃的香芋糕,咸香鲜美。
不远处,是宋玉澜模糊的身影。
香芋糕被喂了狗。
过几日,点心盒换成首饰盒。
我把它送给街角的乞丐。
已经决定丢掉的人,我自不会再捡回来。
一月后,京城的生意终于上了轨道,公主府下帖,邀我去城郊赏梅。
这事赵子英已和我说过,每年腊月,长公主都会请权贵携家眷赏梅,今年朝廷开了恩科,前十甲进士也会受邀。
银子都用来囤货,我没有余钱,租了辆驴车,慢吞吞往城郊走。
待到梅园时,各种华丽的马车已排出半里长。
旁边下来一个宋玉澜,手里抱着宋茵茵。
晦气。
“姐姐,你怎么也来了。”
秦惜黛跟着下车,珠光宝气:“听玉澜哥哥说,你回杜家做生意,不会是来卖布的吧?”
她恢复了趾高气扬的神态,看来,楚相连的事儿被糊弄过去了。
她捏着张金灿灿的请帖,娇声问:“赏梅需要长公主的请帖,你有吗?”
周围的达官贵人,顿时看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