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姚沛宜俞定京的女频言情小说《乖乖嫡女心声太野,矜贵王爷迷昏头姚沛宜俞定京》,由网络作家“桑桑必顺”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姚放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她怎么来了?”“咱们为什么来,她便为什么来。”俞定京瞥了眼门口的时来。时来点头,将屋门打开,正好截下两个小郎君。“一起的。”小厮闻言退下。“你们怎么在这儿?”姚沛宜睁圆了眼,打量着俞定京和姚放。“你们该不会是来喝花酒的吧?”雷妙妙面色不悦,即使是俞定京,她也不怕得罪,“王爷,您才和沛沛成婚几日,怎么就跟姚放学坏了,出来喝花酒呢。”“你个癫子,我们是来查案的。”姚放没好气道。“查案?”姚沛宜想了想,隐约猜到了些:“你们也觉得冯姨娘不对劲?”虽然人已经死了。但不管是从陈姨娘还是王姨娘的态度上都能看出来。冯姨娘当年的死不简单。不过最让姚沛宜不解的。她是从王姨娘口中得知冯姨娘还有个妹妹在莺归楼。俞定京他们是如何知道...
《乖乖嫡女心声太野,矜贵王爷迷昏头姚沛宜俞定京》精彩片段
姚放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她怎么来了?”
“咱们为什么来,她便为什么来。”
俞定京瞥了眼门口的时来。
时来点头,将屋门打开,正好截下两个小郎君。
“一起的。”
小厮闻言退下。
“你们怎么在这儿?”姚沛宜睁圆了眼,打量着俞定京和姚放。
“你们该不会是来喝花酒的吧?”
雷妙妙面色不悦,即使是俞定京,她也不怕得罪,“王爷,您才和沛沛成婚几日,怎么就跟姚放学坏了,出来喝花酒呢。”
“你个癫子,我们是来查案的。”姚放没好气道。
“查案?”
姚沛宜想了想,隐约猜到了些:“你们也觉得冯姨娘不对劲?”
虽然人已经死了。
但不管是从陈姨娘还是王姨娘的态度上都能看出来。
冯姨娘当年的死不简单。
不过最让姚沛宜不解的。
她是从王姨娘口中得知冯姨娘还有个妹妹在莺归楼。
俞定京他们是如何知道的?
“我们在大理寺查了冯姨娘,得知她有个妹妹,叫冯幸,一年前入了莺归楼。”姚放答。
姚沛宜今日过来,就是想从冯幸口中查出冯姨娘的事。
如今碰上俞定京他们,便是事半功倍,想来无需她太过费神了。
“咚、咚。”
屋门被敲响,两个生得美艳的女人扭着腰进来,同一楼的舞姬一般无二,皆是衣着暴露,娇滴滴给他们行礼。
“奴家见过公子们。”
“过来吧。”姚放大手一挥,两人便齐齐走向他们。
“公子生得好生俊美。”
其中一个女人走到俞定京身侧,羞怯地给人倒酒,眼神间春波流转,明晃晃地在勾引人。
“沛沛,你这都忍得了?”
不止雷妙妙看不下去。
姚沛宜早就盯着那蓄意接近俞定京的女人。
“公子,奴家喂您喝酒。”
喂?都这个年岁了,还需要人家喂酒,俞定京的手是摆设吗?看不出那个女的不怀好意?
俞定京听到这道嘀咕声一愣,下意识躲开女人的喂酒。
“那吃颗葡萄吧,奴家给您剥皮。”女人不死心,又将葡萄剥好,喂到俞定京的嘴边。
哪里是给葡萄剥皮,分明是想将俞定京给剥了吧。
俞定京究竟是瞎了还是傻了?这都不拒绝?还是说,他根本就是享受其中。
“慢着。”
俞定京抬手推拒女人喂葡萄的举动。
“那……”
女人还是不甘,拽住了俞定京的衣袖,“不如,奴家给公子跳支舞吧?公子喜欢看什么样的舞?穿衣裳的,还是不穿衣裳的?”
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女人的嘴都快贴到俞定京的脸上了。
刀呢,我的刀呢?
不守夫道的男人是留不得的。
砍上面好,还是砍下面好?
俞定京见姚沛宜四处打量,只觉裤裆发凉,瞧那张如玉脸蛋上的冷意越发明显。
“别动我!”
雅间内立时响起男子抗拒的声音。
姚沛宜这才一顿。
“啪嗒。”
沉甸甸的钱袋子,被俞定京扔在了桌上。
“我今日过来,是问你们一件事,老实回答,我还有赏。”
姚放被喂进嘴里的葡萄还没吃完,就听见俞定京说话,“这么快?”
雷妙妙嗤了声:“还想在温香软玉中享受多久。”
姚放瞥了眼对方,“我好歹比你大了这么多,你说话客气点。”
“公子们想知道什么?”
两个女人不约而同看向那钱袋子,显然都动了心。
姚放自己剥着葡萄,懒散问:“你们这儿,有没有一个叫冯幸的妓子?”
“冯幸?”
“没听说过。”
姚沛宜上前,“真没听过?再好好想想呢?她是一年前来莺归楼的。”
“一年前……”
其中一个女人忽然想到了什么,“贵客们说的是杏儿吧。”
另一个也紧跟道:“原先我好像是听妈妈闲聊时提起过,杏儿姓冯,还是被大户人家给卖进来的。”
“大户人家?”
姚沛宜已有八成确认了,又问:“杏儿如今在哪儿?还在接客吗?”
“她?早没接客了。”
女人答:“不情不愿来了楼里,妈妈逼她接客,没多久有了身孕,只是她人瘦小,看不出来,
等到后头月份大了,大夫见了说不好处理了,若想将肚子里的孩子弄死,只怕杏儿的命都不保,
妈妈只好等杏儿将孩子生下来,本来就疯疯傻傻的,后来孩子也没了,就更傻了,一直被关在柴房。”
“孩子没了?怎么没的?”姚沛宜问。
“听说是一出生就断了气。”女人道。
姚放闻言,从怀里摸出另一个钱袋子扔过去,“若是带我们过去,这个也是你的。”
几人跟随着女人偷偷摸摸到了莺归楼的后院,里头并未点灯,黑黢黢的,隐约还有女人的哼歌声。
“杏儿就在里头。”
女人指明柴房的位置才离开。
俞定京靠近,将门闩打开,随着缓慢低哑的“吱呀”一声,屋门内的光景逐渐出现在众人眼前。
里头果真有人。
柴房过于逼仄简陋,除了柴火堆,便只剩一张床在里头。
有个披头散发的女人,抱着一个空襁褓低声吟唱童谣。
俞定京上前的瞬间,女人骤然抬起脸来,面色惨白,空洞的眼神充斥着惊恐,惊声尖叫起来。
这样大喊大叫,注定会将所有人都引过来。
姚沛宜急忙拉住俞定京,“你别过去,我去。”
双箭都稳稳扎进靶心。
众人的称赞声犹如浪潮,快要将僵滞在原地的伍满吞没。
“这不算!”
俞存娇忽然出声。
贵女们都愣了。
这若都不算,哪有公平可言。
大家心知肚明,只是碍于对方公主身份,一时不敢言。
“为何不算?”
雷妙妙气懵了,当即反问:“公主难道没瞧见这双箭都在靶心?”
“本公主说的便是这一点。”
俞存娇抬眉,“说好了射单箭,双箭犯规,这一场算皇嫂输了。”
姚沛宜险些气笑。
哇…我手里的箭都没她贱。
“云弟你来了。”
俞存娇早发现躲在假山后的一帮人了,这时候将俞云搬出来,也想让自己有底气些。
众人目光跟随着俞存娇看去。
假山后的人没法躲了,跟着出来。
姚沛宜瞧见俞定京面色如常走过来,也不好主动开口同他说方才的事,倒是给了俞存娇机会。
“云弟,你说方才那局算谁赢?”
姚沛宜见俞存娇信心满满,心底冷嗤,就猜她早知道俞云和伍满暗度陈仓。
“自然是算伍姑娘赢了。”
俞云开了口,伍满闻之生喜,却见对方的眼神始终落在姚沛宜身上。
俞存娇看向俞定京,心底多了几分底。
这明目张胆是在欺负人。
他却无动于衷。
看来姚沛宜在他心里也没什么分量。
“你们也……”
雷妙妙脾气爆,当下就忍不住要开腔,被姚沛宜拖住,“既如此便算是平局,最后一局定胜负。”
“最后一局,不如换种玩法。”沉默良久的俞定京开口。
“二哥打算怎么玩?”俞存娇问。
俞定京从长桌上的果盘里挑了两个苹果,“射这个。”
射苹果的难度的确要比靶子高多了。
俞存娇还没开口,就见俞定京将其中一个苹果递给俞云,“我和九弟将苹果置于头顶,谁将苹果射穿,算赢。”
“什么?”
俞存娇目瞪口呆,“二哥你开玩笑吗?”
“我相信王妃的箭术。”
俞定京面不改色,“见你们对伍家姑娘的箭术也很有把握,怎么没胆子玩?”
俞定京死不死不要紧。
俞存娇可不敢让弟弟涉险,“这自然不行,怎可拿性命开玩笑。”
“九弟不敢吗?”
俞定京似笑非笑看向俞云。
俞云攥紧拳,他就不信俞定京真敢,不过是放两句狠话罢了,“怎么不敢。”
俞定京:“那就开始吧。”
俞存娇这才开始后悔方才耍赖,本以为俞定京不在意姚沛宜,哪里想得到这人敢豁出去性命给夫人撑腰。
“王爷……”
姚沛宜自然也紧张,抓住人的衣袖,压低声:“您开玩笑的吧。”
她的手,却被人托起,粗粝薄茧蹭过她掌心。
“我将性命交予你,不好吗?”
他垂眼瞧她,低哑嗓音恍若在她心尖淌过。
姚沛宜愣住的光景,对方已候在靶子前,将苹果放在头顶。
俞云不甘示弱,也跟过去照做。
“皇嫂好福气,二哥肯为了你将性命都豁出去。”
俞平微笑立于一侧。
其实在此之前他对皇位还没想法。
不过,眼下若这俩命丧于此,好像他也是可以争一争的。
两兄弟都准备就绪,姚沛宜也不好犹豫不定,弯弓搭箭,目光一会儿在俞定京身上,一会儿在他头顶的苹果上。
“皇嫂若是此刻反悔还算数。”俞存娇急忙道。
众人都跟着忐忑起来。
这可是大燕最出色的两位皇子,若是真有什么好歹,在场人都逃不过被问责。
“是啊。”
“要不还是算了吧。”
“只是游戏,不必如此认真吧。”
一片浪潮中,众人却见姚沛宜将箭矢对准了俞定京。
“皇兄难道真不怕?”俞云见对方竟然没有丝毫退缩,很是不敢置信。
“生死有命,有何可惧。”
俞定京背手而立,俊脸上不沾情绪,静静地等待姚沛宜射出那一箭。
他可不是傻子。
方才观察她的箭术,知道射中苹果对她来说不算难事。
不过若她真是俞云的人,想来会趁机对他动手。
如此合理杀他的机会,她完全能在事后声称是过于紧张,左右射苹果这事是他提出的,燕帝就算追究,也不会太过分。
这是他对姚沛宜的试探。
可若她真有杀意,俞定京也不会死。
他的暗卫都隐匿着,若箭真往他身上射,立刻会有人将箭打开。
就看姚沛宜如何做了。
美人于风中越发镇定,屏息凝神,全场跟着寂静下来。
“窣——”
俞定京眼皮子都未眨一下,只听头顶传来清脆响声。
苹果一分为二掉落在地。
众人都跟着松了口气。
姚沛宜,不是俞云的人。
“九弟,该你了。”
俞定京笑容越发真切,见俞云面色煞白,将微微发抖的手藏于袖底。
“伍姑娘,动手吧。”
姚沛宜暗暗松了口气,对伍满道。
伍满脸色比俞云还要惨白些,这会儿连弓箭都握不稳,颤颤巍巍举起了箭矢。
“伍满!”
俞存娇攥住人的手,“你要害死我弟弟不成?还不快认输!”
伍满咬紧牙关,看向姚沛宜,对方气定神闲,隐隐散发着胜利者的喜气。
她不甘心!
弓箭在空气中,发着抖。
俞云腿都止不住打战。
该死!
伍满的箭术哪里比得上姚沛宜。
他今日说不定要死在伍满手里。
这会儿,他看向伍满的眼神又多了几分沉意。
都是因为她。
若非要帮她,他何至于逞能!
箭矢隐隐有射出的势头,俞云后背大汗淋漓,死死盯着箭矢,只听“珰”的清脆一声。
弓弦拉断了!
而伍满,也两眼一翻向后倒去。
竟是活生生吓晕了。
“哎呀!快叫大夫!”
“皇嫂也太强硬了,方才竟然逼伍满射箭。”俞存娇见机道:“当真是用心不良。”
怪我?有病。
姚沛宜瞥了眼被众人关怀的伍满。
方才贵女们还认为姚沛宜委屈,这会儿听了俞存娇的话,又觉得姚沛宜只顾着耍狠,忽略了她们死活,不由抱怨。
“王妃是有些过分了。”
“伍姑娘都晕过去了。”
“这小脸白的,吓得不行吧。”
该不会是装晕吧?谁不会演似的。
俞定京已然走近,只见小姑娘忽然转身,泪盈盈看着他,带着几分哽咽喊:“夫君,人家手好痛痛!”
听到这声娇滴滴的夫君,他脚步骤然一僵。
白嫩掌心摊开在他眼前,果真有几道红痕。
“呜呜呜——”
姚沛宜带着哭腔的呼喊引得众人注意力又转移到她身上。
“五公主先前耍赖就算了,还污蔑我用心不良,人家委屈死了!”
“若打我的脸就算了,可如今我已是夫君的人,这无异于给了夫君你一大嘴巴子。”
“妾身忍得了,可夫君你忍得了吗?”
俞定京还没说话,怀里就猛地扑进一道娇躯,馨香温软。
“呜呜呜——”
“啊……唔……”
姚沛宜没喊出声,就率先被对方预判,捂住了嘴。
“是我。”
俞定京的声音落入耳畔,姚沛宜不敢置信地看着对方,“你什么时候来的?跟我来的?”
“不是。”
俞定京眯起眼,“我本来在书房看卷宗,有人给我送了张字条,上头写了让我过来。”
“有人让你过来,你就过来了?”姚沛宜愣了。
“我想看看,究竟是谁这样大费周章来引我入局。”
俞定京背着手道。
“现在咱俩都入局了。”
姚沛宜问:“咋办?”
“放心,我来时同你兄长说过,他若是没找到我,一定会来冰屋的。”俞定京道。
姚沛宜这才放心。
“你过来是做什么?”他问。
“我想来再看看尸身上有没有别的线索。”她说。
俞定京问:“那现在过去看看?”
两人并肩走到尸身处,将白布掀开。
姚沛宜仔仔细细观察起计姨娘的尸身。
前几天过于炎热,尸身出现了些许腐败的迹象。
不得不说,放在冰屋中的确是个好主意。
“你觉得哪里不对劲?”俞定京见姚沛宜眉心紧皱,猜出来有问题了。
姚沛宜看了眼计姨娘紧紧攥住的拳头。
“上一次,我就觉得她拳头攥得太紧了,像是里头藏了什么东西一般。”
俞定京明白她的意思,上前将人的拳心掰开,立即有一道藏蓝色绣月季的布料出现在眼前。
布料也就只有一半巴掌大小。
难怪计姨娘能完完全全抓握在手心,而不被人发现。
“果然是她。”
俞定京闻言,开口:“你知道凶手是谁了?”
姚沛宜郑重点头,一字一顿:“伏嬷嬷。”
俞定京得知这人,也不惊讶,反过来问:“为何?”
“这料子好,只有府中服侍主母主君的贴身下人才配穿。”
姚沛宜道:“更何况,我亲眼瞧见过伏嬷嬷穿过这件衣裳。”
俞定京颔首,“还有吗?”
姚沛宜道:“其实,那日我在莺归楼第一次见到冯幸的时候,就总觉得她眼熟,
后来回了雷家,瞧见伏嬷嬷,便知道不对劲了。”
俞定京回忆两人的面容,“是很相像。”
“今日,我又在雷夫人处得知了一件事。”
姚沛宜兴奋地看着男子,甚至都忘了此刻他们身处冰屋,时刻有失温的危险。
“什么事?”俞定京也没忍住,配合问出来。
姚沛宜道:“伏嬷嬷是冠夫姓,她原本的姓,就是冯。”
所以冯姨娘和冯幸,其实都是伏嬷嬷的女儿。
虽然其中还有颇多疑点,但姚沛宜已经抓住了最关键的线索。
“只要等咱们出去,就能解开一切谜团了。”
俞定京嗯了声,同人一起等候援救。
只是一刻钟又一刻钟过去,冰屋始终无人问津。
姚沛宜从不断活动,又变成瑟缩一团,最后身子一个劲地发抖,不由怀疑,“姚放他真的会来吗?王爷,你该不会是诓我吧。”
俞定京习武之人,身体比小姑娘好太多了,虽同样在冰屋,却并未有小姑娘身体温度流失得快,见她面色煞白,眉心紧皱。
对方不说话,姚沛宜更不安起来,越发觉得先前俞定京同她说的,只是安抚她的话。
“王爷,您……”
她再度抬眼望去,却只瞧见满地的衣裳堆积。
冰天雪地中,男子上半身未着寸缕,结实的肌肉线条完完全全地暴露在她眼前,腹肌块垒分明,散发着诱人的光泽,朝她一步步走来。
姚沛宜顿时慌了。
都这个节骨眼了。
他怎么还想着这档子事?
雷家之事短短三日已传遍京城大街小巷,燕帝念嬷嬷伏氏慈母之心,此案又有雷雨失察之过,只判伏氏流放千里,罚雷雨半年俸禄,责令其在家静思已过三月,再行回朝。
俞定京上任大理寺的第一案办得漂亮,燕帝称赞数次,朝臣都察觉了风向,原来簇拥俞云的人不少倒戈。
自然,俞定京是无动于衷的,和姚放下朝后径直去了雷家。
案子虽然有了定论,却还需要将前因后果完善至卷宗。
这厢两人同雷雨交流的时候,姚沛宜也来了雷家看望雷妙妙。
“我爹在家静思己过也好,谁让他讨了这么多姨娘来祸害。”
姚沛宜见雷妙妙状态如常便也放心了,提出要去见一见王姨娘。
内室阒然。
王姨娘精神头比上回好多了,还起身给姚沛宜倒茶。
雷妙妙带着姚沛宜过来后便离开,给两人说话空间。
姚沛宜打量人道:“姨娘气色好了许多。”
王姨娘笑了声坐回榻边,“案子已破,没想到王妃还会来光临妾身的院子。”
“姨娘真的没想到吗?”姚沛宜啜茶。
妇人闻言抬起眼来。
姚沛宜:“上回来姨娘这儿,忘了问一件事。”
王姨娘抬眉,“王妃请问。”
她沉吟:“上回我听陈姨娘说了,在计姨娘死前,你曾撞见过鬼。”
王姨娘忽然扯动嘴角,“妾身还以为,王妃不是一个打破砂锅问到底的人。”
她看着王姨娘,“其实你早就知道,伏嬷嬷是冯姨娘的母亲,更知道是她杀了计姨娘,是吗?
你先前对外宣称撞鬼,是为了让谣言更盛。
上回我来找你,你是故意引出冯幸在莺归楼的事,你一直都在帮伏嬷嬷母女。”
王姨娘笑而不语。
“你这是蓄意隐瞒和包庇罪犯,若官府知道,你也会受牵连。”姚沛宜说。
王姨娘神色很淡,“可王妃不会告发妾身的。”
姚沛宜顿了下,“你就这么自信?”
“因为你也没有告发冯幸和伏嬷嬷勾结在一起。”
王姨娘静静地看着她,“王妃,冯姨娘是我挚友,我和她受计姨娘欺辱已久,
冯姨娘没了命,我却无力报仇,难道还要告发她那孤苦无依的母亲妹妹?”
姚沛宜蹙眉。
“其实伏嬷嬷有一句话说得很好。”
王姨娘语气苦涩:“王妃,咱们都是女子,这世道对女子不公,若我们想争取这份公平,比男子难太多了,
你比我幸运,你有丈夫疼爱,娘家依仗,后宅困不住你,可后宅困住了我,也困住了冯安,困住了世间千千万万个女子,
我们只是为了活下去,艰难地在泥泞中挣扎罢了。”
“……”
姚沛宜离开雷家的时候,还有些恍惚,甚至没意识到俞定京的马车也停在府外。
“王妃。”
福儿提醒,她才回过神来。
“王爷,您也来了?”
时来撩开车帘,露出俞定京淡漠俊脸。
“嗯。”
姚沛宜约莫猜出他是为公事而来,上车后便解释:“我听说了雷家的事,想来安慰妙妙。”
“我没好奇。”
俞定京翻阅卷宗,“不必解释。”
“噢……”
姚沛宜瞄了眼男子,又道:“那咱们回王府,还是你还要忙?”
“后日秋狩,先去置办衣裳。”
俞定京言简意赅:“你也一起。”
姚沛宜先前便听说了秋狩之事,只是没想到俞定京要带她去,不禁有些兴奋。
马车停在一间成衣铺外,位置虽偏,却很雅致,姚沛宜下车便见时来同掌柜的说话,随即有女伙计上前。
“王妃,奴带您去挑衣裳。”
姚沛宜猜到这或许是俞定京的产业,回头瞥了眼人,见他还在听运转禀报事务,于是跟着女伙计上楼。
铺子内的成衣款式简而不俗,姚沛宜挑了几身窄袖短衣和裘衣试过,俞定京迟迟没有入内。
她猜俞定京不会上楼,便没打算等他参考,将满意的衣裳交给女伙计下楼整理,这才换回原来的衣裳,却忘了拿里衣入内,只好呼唤女伙计。
“麻烦将里衣给我递进来。”
俞定京上楼的时候正好听见这一句话。
姚沛宜听脚步声耳熟,问:“福儿,你来了,帮我将里衣递进来。”
俞定京蹙眉,转身要走,只听室内传来姚沛宜打喷嚏的声音,哆嗦道:“快快,要风寒了。”
他迟疑地瞥了眼案上叠的里衣,还是递了进去。
没想到手腕被人攥住,强行将他拽了过去。
“这儿烛火太暗了,我看不清,你帮我系吧。”
姚沛宜将人抓进来,再抬眼,便撞上一双漆黑深邃的瞳仁。
俞定京亦是始料不及,惊诧于自己为何就这样被一个柔弱小姑娘拖进来,视线落在人身上的一瞬间,呼吸都跟着停滞。
室内昏暗,美人只着鲜红小衣和里裤,露出大片雪白细嫩的肌肤,连带着婀娜勾人的身形曲线也完全暴露在他眼前。
姚沛宜连忙将雷妙妙和马夫一并拽进车内。
“沛沛!你要干什么?”
“从这儿到大理寺没多远,咱们一定得突出重围,若是真被堵住,那就是死路一条了。”
姚沛宜攥住马绳,喝了声,黑衣人连忙后退,重新将马车包围。
“想死的话,就接着拦!”
姚沛宜毫不犹豫驾车冲向拦着车的黑衣人。
挡在车前的几个连忙躲闪开来。
当然也有不怕死的,抓住了车身,紧紧攀着,想顺着往车里钻。
“妙妙!干他!”
姚沛宜余光早就注意到了,一声令下,雷妙妙从车窗里伸出脑袋就重重撞向黑衣人的腹部。
“啊!”
攀住车身的黑衣人也被这一击撞飞。
“尝尝我的铁头功,才知道什么叫不知天高地厚。”
雷妙妙甩了下刘海,顺势用头顶发簪插进抓住车后身狂奔的黑衣人肩头。
马车一路快速前奔,就快要出巷子口。
黑衣人头目预感不好,一脚将身侧属下踹出去。
姚沛宜感受到马车下卡住了什么,马匹拼命往前奔都是无用功,反而她和车内两人都跟着马车趔趄而甩出去。
“——”
她只觉一阵天旋地转,正以为自己死定了的时候,一只有力的手臂稳稳勾住了她的腰,另一只手抵住她的后背,没让她因推力飞得更远。
“将人拿下。”
姚沛宜听到熟悉的声音,惊讶地回过头,“王爷!”
俞定京骑在高马上,眸底聚拢的沉意还未彻底消散,方才姚沛宜险些砸在地上,他及时赶到,才将人接住。
如若不然,他都不敢想象小姑娘得摔成什么样。
“有没有伤到哪里?”他视线迅速将姚沛宜打量了一个遍。
“我没事。”
姚沛宜转头看向雷妙妙的方向。
车夫垫在她身下,也没有受很重的伤,姚放也赶来了,连忙带着人去看大夫。
刺客被时来和运转押去大理寺,俞定京吩咐人连夜审问,便径直带着姚沛宜回了府。
“我不知道是怎么回事,那帮人忽然就出现了,太奇怪了。”
姚沛宜跟着去了俞定京的书房,一边同他解释方才的状况。
“有专门的人去审问,会查出来的。”
男子从书柜下取出药箱子,径直走向她,“手拿出来。”
姚沛宜茫然地伸出手,这才瞧见自己掌心有一道极深的血痕,应当是方才她急于逃命,马绳所勒。
“我都没发现,王爷你可真细心。”
俞定京没说话,只是从箱子里取出金疮药,“忍着。”
“没事儿,我这人铁骨铮铮,不怎么怕疼…诶哟喂!”
话还没说完,呼痛声就先喊出了口。
俞定京动作一顿。
她掌心这点伤,放在军中都不够看的。
可当他的视线落在她掌心时,却又不自觉力道放缓。
小姑娘的手生得白嫩多肉,掌心一道深陷的血痕格外醒目。
他听着她呼痛,心尖不知怎么都跟着揪了下。
“忍一忍,很快就好了。”
就连语气,都不自觉柔了下来。
姚沛宜哪里知道用金疮药这样疼,为了维护住自己这点稀薄的颜面,正打算咬住唇硬挺住。
忽而。
掌心送来一阵轻柔的暖风。
“?”
俞定京弯腰,朝她的伤口轻轻吹了吹,乌黑睫翼低垂在俊脸烙印了小片阴影,此番举动格外柔情又乖巧,就像面对至宝般,小心翼翼,生怕摔碎了。
“这样,会好些吗?”他抬起眼皮子,认真询问。
一如先前,她为他上药的模样。
姚沛宜同他四目相对,盯着那漆黑干净的瞳仁,没忍住靠近了些。
“有人说过,你上药的时候,真的很好看吗?”
勾引,赤裸裸的勾引。
他这是明目张胆地在钓我?
俞定京一怔。
“不过你本来就长得好看。”
姚沛宜看着他,没忍住咽了口唾沫,“自然做什么都好看了。”
“……”
俞定京耳根子乍然和脸颊红成一片。
他在认认真真给她上药。
她怎么又开始蓄意撩拨了?
看着他的眼神,也是越来越色眯眯。
这大黄丫头…心思怎么总是这样不干不净?
姚沛宜只感对方迅速退后一步,“走吧。”
“就…弄完了?”她愣了下。
“嗯。”俞定京先转身往西厢房走。
他的关心还真是短暂。
又害羞了?
啧。
男人,该死的娇羞。
这样下去什么时候才能亲到嘴。
俞定京一个趔趄。
“主子!”
时来忙搀住人,“雨天路滑,当心些。”
俞定京甩开人的手,脸色胀红,“我没事。”
他就多余方才给她穿衣裳。
冻死她算了!
西厢房内,小和尚的尸身已被搬运回大理寺。
仵作暂且留着,待俞定京一行人过来,这才道:“王爷,除却元家姑娘,小僧人同前面两位死者一样,都是暴毙而亡。”
“暴毙?”
姚沛宜环顾屋子,却发现比她先前来时,多了不少东西。
各式各样的纸人…盘踞在床榻和桌案上。
“方才我来时,分明只瞧见了一个纸人。”姚沛宜不解,“怎么忽然多出来这么多纸人?”
运转道:“王妃,这些都是衙役在这间屋子里搜出来的,原先都藏在了床底或是柜中。”
“藏纸人?”
姚沛宜觉得荒谬。
雷妙妙这般胆大的,看到这场景都有些后背发凉,抓住闺蜜,“早知道会发生这档子事,我就不拉着你来看俊郎君了。”
“俊郎君?”姚放上下打量着两人。
俞定京亦听到了,视线落在姚沛宜的身上。
她今日过来,是来看别的俊郎君的?
这寺庙内有什么俊郎君?
他脑子里正闪过这想法时,虚尘恰好赶来,“虚尘拜见王爷,将军。”
面容清俊的年轻住持出现,俞定京和姚放顿时明白俊郎君是何人了。
“住持,这西厢房平日里是谁住的?”姚沛宜倒是没注意俞定京打量虚尘,直接问。
虚尘道:“便是念净的住所。”
念净便是那小僧人。
姚沛宜又问:“那这里头为何有这么多纸人?寺庙中也需要用纸人来做法事吗?”
“并非。”
虚尘蹙眉,“庙内明令禁止僧人用纸人等物什破坏清修,念净年纪小,被钱财所惑,先前用纸人曾诓骗过香客做法事避祸。
说来也是虚尘之过,我曾数次提醒,也责罚过他,念净说会改过,只是没想到,他竟将东西都藏在了屋内。”
雷妙妙睁大了眼,“难道先前他跟我们说驱晦气,是骗我们的?”
姚沛宜沉吟,“应当是如此。”
不过……
念净这般年轻,为何会暴毙?
姚沛宜打量着虚尘,殊不知俞定京和姚放也正在打量她。
“好看吗?”
一道古井无波的问话从耳边幽幽响起。
姚沛宜摸着下巴,“好看是好看,但这都是次要,主要是想不通。”
俞定京眸底一沉,对时来道:“留下部分衙役守着广仁寺,剩下的随我回京,接着查案。”
姚放见俞定京走了,忙将自家妹妹拉出去,“姚沛宜,你给我清醒点。”
“什么?”
姚沛宜脑子里还在分析案子,茫然地望着姚放。
“你嫁人前,爹是怎么说的?”
姚放恨铁不成钢,“我告诉你,现在京城人人都夸俞定京对你好,你要是再变心,当心我抽你。”
“变心?”
姚沛宜不明所以地看着人,“我现在暂时还没有这个安排,等有了再通知你。”
姚放脸色不好,见雷妙妙又要往王府车上跑,拽住人道:“今日我送你回去。”
姚沛宜见雷妙妙有姚放送,她便径直上了王府的车。
“还以为你今夜不打算回去了。”
刚撩开车帘,姚沛宜迎面就听见这话。
“啊?”
俞定京正垂首静静地看着卷宗,神色平静无虞。
姚沛宜噢了声,以为他误会了,“姚放送妙妙回去,我没打算跟他回娘家。”
“……”
俞定京握住卷宗的手顿了下,余光瞥见人坐下,语气漫不经意:“觉得那住持生的好看?”
姚沛宜以为他就是闲聊,“是生得不错,妙妙也夸他好看,不过我觉得他少了点男子气概。”
“是吗。”
俞定京像是不经意,“云弟也是这种清俊儒雅的长相,我还以为你喜欢这种呢。”
“?”
姚沛宜隐约嗅见了一股不同寻常的味道。
半晌没听小姑娘回答,俞定京余光瞄过去,却赫然发现小姑娘凑近正直勾勾地盯着他。
他忙往后退,慌道:“姚沛宜,你想干什么?”
方才她在庙中说想亲嘴。
而后又被别的男人吸引。
这会儿又色心大发想要贴上来?
三心二意!负心薄幸!
花心的坏女人!
他绝不会从!
“王爷。”
姚沛宜眨了两下眼,“你该不会是吃醋了吧?”
俞定京无声撇开脑袋。
“你关键的东西不记得了。”
关键的东西?
还有什么?
我不止亲了他?
“我摸你了?”
姚沛宜吃惊地打量他,“摸哪儿了?上面还是下面?我看看,没摸坏吧。”
俞定京忙躲开小姑娘伸向他的魔爪,面红耳赤,“姚沛宜,你是半点不知羞。”
外头赶车的时来默默往外头挪了挪。
王妃行事风格还真是大胆。
若是再这样下去,只怕主子要招架不住。
-
工部侍郎胡淖之死一案最终敲定为莺归楼妓子蓝萩以及胡淖之女胡蝶联手作案。
蓝萩和胡蝶皆离京,行踪不定,需得官府继续追捕。
不过两人的行踪难以判断,官府中人都断定恐怕难以抓捕归案,百姓们倒喜闻乐见,都说这两位姑娘是为民除害。
只是元凶没被抓住,朝堂上燕帝难免要训斥俞定京几句。
至于无端被抓的工部侍郎霍豁,俞定京亲自去放了人,同人赔礼道歉。
井底找到的六具女尸也由俞定京做主好生安葬。
而与胡淖通奸、暗度陈仓,将楼中几个花魁送给胡淖以此来胁迫获利的管三娘也获罪,处以流放。
案子告一段落,姚沛宜盯着小厨房做了饭菜,亲自送去俞定京的书房。
得知他今日休沐,姚沛宜左思右想,还是决定要好好答谢人。
本是想着自己做顿饭,可又担心将小厨房炸了,或是让俞定京中毒,犹豫再三,她还是采用最安全的法子。
“王爷,用饭了吗?妾身来给您送饭了。”
姚沛宜敲了几声门。
朱嬷嬷跟在身后,默默点头。
王妃现在是越来越上道了。
老夫人宝贝孙儿有望!
时来立于俞定京身侧帮人磨墨,闻言提醒:“王爷,王妃来了。”
“嗯。”
俞定京看了眼案上摆着记录姚顺立近日行踪的纸张,递给时来,“收好。”
“是。”
姚沛宜没等太久,时来便开了门。
她忙不迭端食盒进去,“王爷,妾身让小厨房做了几道菜,都是滋补身子的。”
俞定京寿数受损,她面上从不说,但心里还是记着的。
“你费心了。”
俞定京掀开眼皮子瞥了眼人。
今日小姑娘上了妆,眉眼更为鲜亮动人。
他只看了一眼就匆匆移开目光。
前两日在车上,姚沛宜对他口出狂言的事他还记得一清二楚。
真是不知道,这丫头脸皮是什么做的,见到他也不觉得害臊。
“这也是滋补的菜?”
饭菜端出,俞定京食指点了点盛满糖醋里脊的盘子。
姚沛宜心虚地咽了口唾沫,“王爷英明,没有克扣我的糖醋里脊,我这不是想着,饭菜有点油水才好吃嘛,也对身子有益。”
“是对身子有益,还是对你的胃口有益?”俞定京挑眉。
姚沛宜嘿嘿一笑,选择起身帮俞定京盛饭。
今日天儿好,姚沛宜吃好后将窗子打开,日光顺着照在饭桌上,她顿时被认真吃饭的俞定京吸引了目光。
男人吃饭很安静,细嚼慢咽,很是矜贵,睫翼被日光照晒,小片阴影映在俊脸上,勾人得很。
怎么有人吃饭都这样好看啊。
俞定京一顿。
一点都不像姚放,狼吞虎咽,跟野猪进食似的。
俞定京默默放慢了吃饭速度。
这小嘴,红彤彤的。
不知道嘴一个是什么感觉。
“咳…咳咳!”
俞定京一口饭噎住,慌忙拿茶水才咽下。
“没事儿吧王爷,你看你吃饭也不当心,怎么呛住了。”姚沛宜连忙过来帮人拍背。
“走、走开。”
俞定京坚决护卫着自己的嘴,正好屋门敲响。
“主子,项正使来了。”运转在外禀报。
项正使?
姚沛宜脑子里忽然闪过一个人。
难道是项越?
那不是梦中俞定京的左膀右臂吗?
梦中?
俞定京捕捉到关键词。
姚沛宜说的是她做的梦?
项越和他的关系,素来隐晦。
她如何会梦到?
“王爷,您是不是有事?那妾身……”
姚沛宜话还没说完,俞定京先点头,“你去吧。”
“那我就去屏风后休息会儿,你说好了再叫我。”姚沛宜接着道。
“你还要待在这儿?”俞定京一愣。
“你今日不是休沐嘛?”
姚沛宜一本正经道:“你不陪我嘛?”
俞定京动了动唇,“我……”
丈夫休沐陪伴妻子是义务。
可他们……
姚沛宜是怀着目的接近他的。
他们如何能算作寻常夫妇。
“那我先去睡会儿了。”姚沛宜喝了口水便溜进屏风后。
屏风后置了张窄榻,是方便俞定京处理公务疲累后休息的,姚沛宜刚躺下去,就听到书房内多了道说话声。
“近来邱才人病得厉害,官家也很关心,还让钦天监的人来看了。”
“王爷也该上点心,官家在朝堂上斥责您,您也该做些什么让官家高兴才对。”
俞定京听着项越碎碎念,心却记挂在屏风后的人身上。
原先他查姚家,以为只是表面上干净。
可这几个月连番深入调查,都没查出个所以然。
究竟是姚顺立手脚利索,还是旁的。
有没有可能,姚家根本不会造反呢?
光是生出这念头,俞定京便急忙停止。
若姚顺立不反,升平楼中姚沛宜为何会念叨着谋反之事,还蓄意嫁给他。
他不能这样想下去了。
这实在是太为姚家开脱。
“王爷,您究竟在想什么?”
项越瞧着出神已久的年轻人,有些无奈。
他看着俞定京长大的。
还从没见过他如此心不在焉的模样。
“罢了,今日臣先走一步,您好好想想吧。”
俞定京目送着人离开,转身便进了屏风后。
美人侧卧于窄榻一动不动,身形婀娜,日光下,白嫩小脸上细绒毛都被照得清楚,青丝垂落,碎发略掩面颊,盖不住微微酡红,尽态极妍。
她睡得很熟。
他情不自禁蹲下靠近。
殊不知下一刻,小美人就从睡梦中睁开眼,迷迷糊糊地瞧着他。
“你该不是要强吻我吧?”
俞定京吓了一跳,连忙退后,却被她攥住了衣襟,拽了下来。
他本就心虚,没站稳,一个趔趄顺着力道压了下去。
软绵绵的身子,清甜的栀子花香。
他被迫埋在少女细嫩光滑的脖颈间,身上像是着了火,又似坠入冰窟,被冻得僵硬,一动不能动。
唯有胸膛内的跳动。
一下比一下激烈。
“美、美人啊。”
姚沛宜咽了口唾沫,很是认真。
月色下,俞定京一袭浅碧色华裙动人,偏眉眼生得桀骜有攻击性,眸聚一番浓郁冷冽,柔白月光照在他身上,着实是美得惊天动地。
“你……”
俞定京后槽牙都磨得发响,偏生这小丫头是个不要脸的,还在同他嬉皮笑脸。
“我没有撒谎。”
姚沛宜越发一本正经,“王爷,你真的很好看,这样打扮,更好看了,若我是男子,真是恨不得……”
小姑娘话没说完。
俞定京看着她,“恨不得什么?”
生吞入腹,折腾得七日七夜下不来床。
他不敢置信地看着她。
生吞入腹?
折腾七日七夜?
她、她还是个姑娘吗?
这些话是谁教她的?
这话姚沛宜自然是不敢说的,也就只在心里想想,讪笑:“不做什么。”
马车停止前行,已到王府。
俞定京羞恼得耳根子发红,他从未见过如此胆大的女人,松开她甩袖离开,“恬不知耻。”
——
九皇子府,已然入夜。
俞云阅公文良久,书房内的女子才开口:“殿下是不是后悔了?”
伍满前几次来都吃了闭门羹,今日好不容易见到俞云,却还是被晾在一旁,心都跟着凉了半截。
“我后悔什么?”
俞云疲倦地将公文放在一旁,主动走近拉住她的手,“都跟你说了,先前几次没见你,是因为我太忙了。”
“究竟是因为太忙了,还是心里装了别人?”
伍满甩开俞云,“殿下,你说你不喜欢姚沛宜,说只是逢场作戏,我才会隐忍插足,
可是你一次二次为她动容,有她在的时候,你一眼都不看我,你喜欢的人究竟是谁?我真的不清楚了。”
换做先前,俞云定要心疼,哄伍满。
可如今,他心里只剩下烦躁。
广仁寺的差事被俞定京夺走,支持他的朝臣不少倒戈,父皇对他更是冷淡了不少。
这个节骨眼,伍满不体恤他,反而要拈酸吃醋。
实在是太不懂事。
“我心里自然只有你。”
俞云深吸一口气,“满儿,你如此聪明,怎会不懂我的心。”
“我是不懂你的心。”
伍满红着眼,倔强问:“九皇子,你曾说过只爱我一人,可你为了姚沛宜,处处针对定京王,
那日她和定京王遇险,你冲到她面前那般失态,究竟是你关心则乱,还是你的计策?
究竟是我不懂你的心,还是你不懂自己的心?”
“你够了!”
俞云语气加重:“你还要无理取闹到什么时候?我和俞定京相争是为了皇位,
你若还这般蛮不讲理,伤的可是你我之间的情分。”
伍满呼吸一颤。
俞云转身。
她的视线却还停留在他身上。
昔日对她情话连绵,体贴关怀的男人,如今却像换了个人。
“殿下……”
“好了,你先回去。”俞云深吸一口气,垂首冷声道:“我还有公文要看。”
元启到皇子府的时候,正好见伍满哭着从书房出来,虽然他清楚伍满和俞云的事,但也不好多嘴,等人走了,才进书房。
“你来了。”
俞云抬起头,“本殿听说你妹妹的事了,怎么会交给大理寺处理?”
元启恭敬答:“回殿下,姎儿不是会自缢的人,此案已有几个死者,姎儿是官眷,
也不该让开封府继续调查,故而属下自作主张,请大理寺接了案子。”
俞云和俞定京之间的争斗,元启心里清楚,但此事只属于他个人,绝不涉及其他,更不会影响他效忠俞云之心。
“本殿听说你妹妹之死,心里也很替你难过。”
俞云平静道:“听说你妹妹喜欢玉器,我让人准备了些,你走的时候将东西拿走,和她一起下葬吧。”
元启心怀感恩,朝人拜了下去,“多谢殿下。”
待元启离开,俞云的暗卫竹水入内。
“殿下,定京王近日为了元家案子奔波,姚姑娘也常跟去。”
俞云闻言蹙眉,不悦道:“她不安分待着还掺和进来,罢了,你们动手的时候注意点,别伤着她了。”
“是。”
——
晨光熹微,大理寺内。
“元措半年来常去南风馆,不过并未查出他有身体不适,且属下查到,元措原先同大夫人阴氏关系不错。”
时来禀报:“阴氏是老夫人侄女,同元措青梅竹马,听说当时老夫人准备指婚阴氏给元措,不知为何又变了,剩下的属下还在查,也让人盯着元措了。”
“他俩?”
姚沛宜觉得荒谬。
“不过这应同案子无关吧。”雷妙妙摸着下巴。
姚放无语地看着两人,“你们怎么又来了?”
“不让我们跟来,我们也会来的。”姚沛宜抬眉,“你就屈服吧。”
姚放都懒得说了。
姚沛宜又溜到桌前,“王爷,能否让妾身看看元姎尸身?”
元姎自缢后尸身就被转移过来。
俞定京扫了眼小姑娘。
昨日她没皮没脸对他说了那些话。
如今还能嬉皮笑脸面对他。
还真是厉害。
“给你看,我有什么好处。”俞定京一反常态道。
姚沛宜一愣,“你要啥好处?”
雷妙妙忍笑凑到姚沛宜耳边,压低声:“你让他亲一口不就好了。”
俞定京见两个小姑娘交头接耳,猜不到她们在说什么。
他本是不想让姚沛宜说什么就是什么。
他是她的狗吗?
凭什么她一句话便能让他方寸大乱,而她却作壁上观。
他非要让她知道,何为碰壁。
亲一口会不会……
好像也还行……
亲脸还是亲嘴呢?
他应该会喜欢吧?
俞定京心里坚不可摧的高墙在一瞬间崩塌。
“王爷。”
姚沛宜绕到他身侧,伏下身来,清甜栀子香环绕在他周遭。
她、她竟然真的要亲他?
光天化日?
大庭广众?
这丫头疯了吗?
俞定京胸腔内的跳动猛烈起来,深吸一口气后,佯装镇定看向她,“怎、怎、怎样?”
半明半暗,甜香流动,
雪白的身子同鲜红小衣犹如两道刺目的火,烧得人神智昏聩。
俞定京喉结滚动了两下,声线喑哑:“还不松开?”
姚沛宜惊得忙撒手,甚至忘了是自己拖他进来的,“你怎么来了?”
我嘞个老天奶。
乖巧小婢女爆改霸道王爷?
这青天白日的,他怎么来了?
难不成是想趁我更衣,同我这……
“是你将我拽进来的。”
俞定京飞快打断人的脑内风暴,别开发烫的脸颊,生硬道:“我先出去,你换好衣裳赶紧出来。”
谁知道姚沛宜方才是真将他当作福儿,还是故意而为。
多半又是这女人使的美人计!
俞定京回马车后平复情绪,待姚沛宜再出来的时候,已然恢复如常。
他不说话,姚沛宜却不是个话少的,也没惦记着方才发生的意外,好奇道:“王爷,你真要带我去秋狩啊?”
姚沛宜还从来都没有去过这种皇家围猎,有些紧张,又有些兴奋。
“嗯。”
俞定京面不改色。
其实带姚沛宜去皇家围猎,也是想要借机看看姚家的态度。
他接手大理寺办的案子不错,眼下朝臣都在结交,若姚家真想借他之力谋反,也会有所表示。
姚沛宜不知男人心里在想什么,整理着手里新衣,美滋滋地哼起了歌。
俞定京的视线悄然落在了她身上。
若姚家真要反,姚沛宜亦难逃一劫。
他眸底一点点沉下去。
——
七月廿九,燕帝率宫嫔群臣前往骊山秋狩。
照矩,由皇帝先猎得一场,而后再由皇子和臣子们相继展示。
女眷们则随司空贵妃候在灵泉宫游玩休憩,俞定京伴帝左右,姚沛宜乐得轻松,整日带着福儿闲逛。
到第三日,司空贵妃见女眷们无趣,于莲花汤中操办了一场赏花宴。
姚沛宜最不喜欢这种虚与委蛇的场合,奈何自己这定京王妃的身份,如今也是皇室中人,又是司空贵妃做局,她身为晚辈不好拒绝。
莲花汤内贵女贵妇人云集,姚沛宜低调地带着福儿入殿,可即使如此,本就生得尽态极妍的一张脸也足以引起众人的注意。
稍有印象,便知道这是定京王妃。
故而短短一盏茶的功夫,已经有三波贵夫人上来结交。
姚沛宜也听说了俞定京最近因雷家一案颇受重视,只是没想到,结交的人还会找上她。
贵妃领着公主们入殿后,众人归位,她也才得了喘气的机会。
一场宴席用了小半个时辰,贵妃便先行离开休息,姚沛宜正盘算着自己该如何开溜,头顶就传来一道问候声。
“俞玖拜见二嫂。”
这女声温柔,姚沛宜只瞧生得灵秀清瘦的女子站在跟前,乃是文昭仪所出的四公主俞玖。
“四公主。”
姚沛宜也不好意思坐着,福身回礼。
“都说二哥讨了位貌美过人的王妃,今日一见,果真如此。”俞玖莞尔一笑。
俞玖在皇子公主间的存在感不强,姚沛宜只听说过她身体不太好,常年服药,性情随文昭仪温和懂事。
“四公主亦是楚楚动人。”她忙称赞。
“我说席面上不见人,原来四姐姐是来同二嫂结交了。”
俞存娇笑吟吟走来,身侧便是伍满。
“上回在诗会上,对二嫂多有得罪。”
俞存娇热络地握住姚沛宜的手,“还望二嫂不要见怪。”
嗯?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她隐约嗅见了一丝不太对劲的味道。
“先前,是伍满太不识礼数,多有得罪之处,还请王妃谅解。”
伍满忽而上前,视线落在姚沛宜的脸上,从婢女手里接过酒盏,“这杯酒,是臣女敬王妃的。”
姚沛宜一愣,目光落在伍满递来的酒盏,酒光盈盈。
不对劲。
更不对劲了。
伍满那般清高的人,会给她赔罪?
俞玖身体差,常年服药,故而嗅觉灵敏,“这是什么酒?”
“是梅子酒,母妃准备的,不烈,嫂子可放心喝。”
俞存娇答了话,看了眼欲言又止的俞玖,拉着人往后走,“与四姐姐许久不见了,咱们也来喝一杯。”
两人离开,只剩下姚沛宜和伍满面面相觑。
“王妃,我们姑娘是诚心赔罪的。”伍满婢女道:“王妃不愿意给这个面子吗?”
众目睽睽之下,姚沛宜若是不喝这杯酒,只怕谣言又要满天飞。
她眸底微动,还是接过了酒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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